昨天要去台中做訪談,因為隔天還有事,我選擇當天來回。
坐上了一點的高鐵,近兩點時到達高鐵台中站,不及細看,坐上了兩點鐘的市區接駁巴士。巴士上坐了幾個人,而只有後方一位先生講電話的聲音而已。他打了好多通電話,一通是跟爸爸說父親節快樂;一通則是在講我也聽不懂的股票。他聲音不大,可以點綴讓路程不那麼死氣沉沉,但也不妨礙我們安靜一下。
我跟訪談對象約好三點鐘,看了巴士路線表,算了一下時間還有下車地點,確定一切都可以準時無誤以後,我就懶懶的癱在椅子上,看著沿路的景色。坐在太陽曬來的那一邊,車上有冷氣,我就一邊曬太陽,一邊涼快。這一路是多麼的愜意啊,當我打開了mp3,居然有一首舊歌,是我前年喜愛聽的。
有些事就是這麼巧,前年夏天我在聽這首的時候,大概是我與台中關係最密切的一段時間。前年夏天我也曾經來過台中,是跟我以前工作書店的老闆,他跟即將畢業的我說,希望我到台中來幫他開一家小小的書店。每個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替我高興,唯獨我媽媽,我自己也竊喜於剛畢業就有店長的頭銜,所以一畢業,我就跟在老闆身邊學習店務。
我媽媽始終覺得我倉促下了決定,自然,當時的我是不會以「倉促」來形容,我滿心以為這是一種勇氣與理想,但後來我就懂尖酸的說,我當時的夢想也許不是指開書店,而是指假設擁有一家店,一個店長稱呼,多麼棒!就像電子情書的梅格萊恩一樣,我一直想變成那樣的甜姐兒。也或者是另外一個理由吧,我總是很希望自己的人生乾脆一點,當時的我不是很明白「打算」的重要性,而每次決定「就要這樣做!」以後,都會有克服扭捏的自己的爽快感。這是我覺得很諷刺的事:我總是想要大刀闊斧斬斷自己想太多的劣根性,但這種假乾脆的決定,卻往往讓我之後很難不想太多,因為往往走上一條錯的路。
公車到站了,我下車的地方,記得我跟老闆也曾開車經過,當時我已經因為從台北開到台中的一路上他說了太多太多話,而精神渙散了。所以我才會這麼留心於車內的聲音啊,我突然想到。可以這樣安安靜靜的坐一趟車,是在那天跟老闆下台中以後,我才懂得去珍惜。
那一次跟老闆下台中以後,我就不想要那份工作了。不久以後把書店的工作也一併辭了。覺得前程茫茫卻是無限遼闊。去作店長這件事變得好渺小。而我也開始發揮想多的本事,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,以及本人心理結構都分析了一下。結論是:好險喔。
下午三點的訪談在五點結束了,我到車站問了時刻表,買好車票後,去車站附近的商圈晃了一下,很幸運的居然讓我找到一件我去年很想買的衣服,當時一千多塊我買不下手,現在已經下殺到五百塊!非常爽快的買下去了,而拿到它的喜悅跟去年想穿的渴望是同等的。其實想太多並不是很糟的事情,那些感動與機會,如果你真的有心,總是會回過頭來找你的,這就是緣份啊,也許當時恍惚買下一千多塊的衣服,因此少了點錢,事後一直埋怨它要我太多錢,在我眼中它就不再美麗了。也許當時執意就往店長之路撂下去,如今會有太多的怨言,因為你當時沒有想太多。我們在追求的「克服自己」,其實是該練習去做一個不會後悔的決定,而不是做一個爽快俐落的決定。
六點多,我搭上了往后里的火車,到了那裡已經是六點半了。陳先生跟我說,他所在的消防隊離火車站不遠,我就在車站問了方向,步行前往。等我意識到這條路未免也太長了吧,路上都招不到車,最後我就走了公車七八站的距離。累死我了,可是我沒有來過后里耶,沿路上腳程不敢放鬆,但眼睛也沒有閒著,四處看。
我汗流浹背的來到后里消防隊,跟陳先生做訪問,但是突然警鈴大作,他要去擔任救護了。他走了以後,我詢問值班人員可否讓我參觀消防隊,接著我就在裡面繞了幾圈。陳先生還要一陣子才回來,我就去路口的小火鍋店吃晚餐。
回來不久,陳先生也回來了。訪談進行到九點,那裡的人說要用救護車載我,說那樣會火速趕到火車站,我大叫太棒了不過他們當然是騙我的。他們好心要幫我叫計程車。但是值班的大哥卻說「叫什麼計程車,我叫我們隊上一個帥哥載妳去。」我說不了啦,他劈頭就問「妳有沒有男朋友?」我還不知要怎麼回答,他再問「妳到底有沒有男朋友?」這次我笑著搖搖頭,他們笑著說「妳給人家一個機會嘛?」這次輪到我大笑了。帥哥從樓上走下來,載我去豐原火車站。途中我們聊到他是高雄人「我剛去了一趟高雄耶!」我居然也有一些與高雄有關的東西,可以與人分享,很高興,去高雄工作就跟來台中這次一樣,是我認為難得而珍貴的經驗。
到了豐原火車站,買了票進站時已經是9點45分了,想到有公費的高鐵我的心非常安定啊。到了高鐵站是十點出頭,我買了10點54分的票,原本想早早進去,但是站務人員貼心的說,怕我太早進去會無聊,可以先在外面逛一逛。
我心想那好吧,反正我來的時候沒能好好參觀一下。
我晃了晃,推開大門。哇!好漂亮,空間好遼闊,台中站附近的路燈亮著一整排,還有燈投照在地面上成一個個黃色綠色的圓影,其餘皆是漆黑,小雨在飄,但是風很舒爽,我坐在外面的長椅上,不久後就躺下去了,實在太舒服。躺在那裡,吹著風,哼著歌,心裡很感謝剛剛那位站務人員。
就這樣躺了一陣子,想到,如果當初我來台中工作了,現在是否可以如此愜意且心懷感謝的,躺在這裡享受輕風?那個問題是無解,但我很感激的是,還好我沒有試過, 想找出它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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