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打工的研究室,將要來一台新的電腦。原本,我們想把新電腦嵌入角角的小空間,但大家試坐以後都覺得,坐在那裡工作會是悲慘的事。我想要更動整個擺設,但是想到這樣一搬會弄好久,而不知我的力氣是否可以負荷,差這麼一點,我就要放棄了,坐下來說算了等電腦來再說。可是莫名奇妙突然有股動力,而且同事們聽到都一副「可以啊,那就來吧。」的表情。尋求了老師的同意,我們將雜物往走廊搬,然後挪動家具。
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,兩個小時內把大部份的東西都搞定了,還設計了隱藏空間供我們丟入有礙觀瞻的物事。遇到重的東西,我咬著牙一拖、一抬,甚至一腳壓過去,把它們歸位。同事說我真是女超人,我不否認,這種歸位的事情我還挺在行的,而且從小就很常練習。
有時候家裡有一個房間,擺一些雜物,某個意義來說那是我的房間,我常常會把裡面的桌子櫃子擺設換來換去的。尤其在寒暑假的時候,爸媽去上班了,在家的我無事可做,也許突然想改變桌子的位置,就硬是把它抬起來,搬到想搬的地方。我也不知道,有些該是很重的東西,如果我想搬它們,它們就會移動,所以小的時候,我就已經相信了信念可以移山嗎?後來我到書店工作,遇到每箱書,我總會輕輕抬一下,知道它大概有多重,然後蹲下去,緩緩的把它抬起來。旁人看到說我好厲害喔,我還是認為,是信念的問題,只要想搬,就可以搬的動。
搬完以後,整間研究室的風格都不一樣了,中間有了一大塊空地,予人寬敞的感覺。窗戶送進來的光有大塊的地板反照出來,很舒服。剛剛老師來視察,說這裡感覺很好。我心裡默默想著,搬移之前研究室是什麼樣子,每樣東西的位置很清晰的在我腦海裡。
斷斷續續跟老師工作了三年,這間大研究室並不是我回憶最多的地方。以前在二樓的小小間才是我一直帶著隆重在收藏的空間。還記得那時對我來說還是非常有威嚴的老師,帶我去了那間小研究室,裡面有兩位非常客氣但是疏遠的同事,我也非常秀氣的跟大家說你們好。有一段短暫的時間,我每天乖乖的去研究室,沉默的做著工作。直到有一天,忍不住找了同事聊天,聊開以後發現大家都是外冷內熱的人,隨後更是有機會更認識老師。此後我們分享著彼此研究室以外的人生,也在這間研究室裡有了許多回憶,那真的是很難忘的一段時間。一邊打字,一邊聊天,偶爾聽聽大家正在聽的歌,說說心底的話,往往要這個人下班了,還一直待著不走,因為那個人還在工作。
一起工作的回憶非常的快樂,一個人的時間也彌足珍貴,有天晚上我因為做錯了一份工作,急著修補,不知不覺已經晚上一點多。我聽著樓板的任何細微的聲響,回憶起曾聽到的鬼故事,頭皮發麻的把工作做完。走出展書樓時,回頭一望,怎麼覺得是棟鬼屋呢?白天的它就可親多了,過年的時候,我每天早上來這裡工作,整棟樓只有我跟樓下的警察先生,鬼屋變成了我專屬的城堡,我在走廊上跑來跑去,廁所像是我家的一樣。年節時候就我一個,還有待在文學院的老師,每天中午我去買兩個人的午餐,送到老師研究室,再帶著自己的那份回來城堡吃。學校這麼的大,世界這麼的大,但那時我的世界居然就是如此簡單,連同一層的鄰居都不會見到一面。每天早上到了研究室,打開電腦,喝著咖啡,非常的心滿意足。
又知道那時的自己,是否還有其它的煩惱呢?唯今日再回想,留下的都是簡單美好的部份。接下來的一到兩個月,因為老師趕著要出書,我每天早上九點上班,做到晚上九點。雖然那時真的好累,有時候累到生氣,可是事後看到書出版了,想起那段跟同事一起加班的日子,怨懟都不見了。
如果只是窩在那裡,我還不到這麼在乎它的程度。後來我畢業、出去工作,以至再回來考研究所,都把那裡當成據點,它裡面窩了不同時期的我耶。下班以後就回去那裡,當時同事也都畢業離職了,我又是一個人坐在裡面,做著現在也想不起來的事。考研究所的時候,就坐在書桌前,夜晚的時候還是注意樓板的聲音,又難以不煩惱未來,還有咒罵現在攤在桌上那本,還看不懂的馬克思。
搬到三樓大研究室的時候,我已經不再困惑了。研究所考試在即,做到的與做不到的,我都非常確定。搬家那天我甚至跟同學約了要去吃大餐。那天,把舊研究室的東西收一收,大型家具由男生負責,女生把較小的東西帶著,搬到了寬敞的307,沒有搬完我就先離開了。晚上回到那裡,很像是剛買下房子的人,第一次在夜晚進入新家,想起往後無數會在這裡渡過的夜晚,心裡有股難言的感受。
奇特的是,新研究室似曾相識,我很像在哪裡見過或是夢過,感覺有種緣份。也或許是我太善感了吧,總是帶著太多情緒在看待世界,有時我覺得這樣很美,有時候又希望自己簡單一點。給真實一點空間,這是我常常叮嚀自己的一句話。
昨天搬了家具以後,真的是全新的面貌了,我沒有見過也沒有夢過,沒有奇特的巧合。網路線接好以後大家如常的工作。不過我還是會偷偷想念它以前的樣子,還有過去曾經有的點點滴滴,那個很相信緣份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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